美丽心情网 - 心情美文,心情日记,经典文章,经典语句,健康生活
美丽心情网 - 心情美文,心情日记,经典文章,经典语句,健康生活
快捷搜索:  爱情  没有  幸福  生命  可以  www.ymwears.cn  as  xxx
美丽心情网 - 心情美文,心情日记,经典文章,经典语句,健康生活
美丽心情网 - 心情美文,心情日记,经典文章,经典语句,健康生活

《达尔字典》是无价的

 

      索尔仁尼琴:我们来谈谈那部非常伟大的《达尔字典》(由19世纪学者学者弗拉基米尔·达尔编撰完成的史上第一本俄语字典,共4卷),在劳改营内你不能阅读任何书籍,就像我最早的文学创作,都是秘密进行的,我抓紧一切时间阅读:我们走路,交谈,点名,等20分钟。而我一直在阅读,每个人都觉得我疯了:狂读一本字典!某只老鼠会跑过来探头探脑。借此我学会了很多俄语单词。我通读了全部四卷,《达尔字典》是无价的。

  索科洛夫:您重新学习俄罗斯语?

  索尔仁尼琴:没错,那就是我的做法。我让自己熟悉它。我经常记下表达方式,也听,我经常做笔记。来自不同地区的方言帮助很大,例如,伊凡·杰尼索维奇(索氏公开发表的第一部作品《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的主角,原名《854号劳改犯》,作者经过“缓和处理”后才得以发表)说的就是梅晓拉(Meshchera)方言。在梁赞地区以东,弗拉迪米尔以南,那个地方被叫做梅晓拉低地。我因为“生造”词语而遭到很多批评。我们与真正的俄罗斯语脱离太久了,当我试图修复丰富、清晰、纯正的俄罗斯词语时,它们看起来好像是我的“发明”。有些成功了,那些我使用了这些词的小册子受到了非难。但词语本身被广泛传播而且滥用了。但是你看,这只不过是一种自然的词语组合。每当我拼出一些从未有过的东西时,他们就开始大叫大嚷。我没有发明任何东西,我只是把早已存在的东西拼在一起而已。

  索科洛夫:就本质而言,艺术诞生于复杂和高度戏剧性的环境。这就是艺术诞生的方式,不是吗?

  索尔仁尼琴:不一定。它也可以是平淡而抒情的,戏剧性并不是一个必要条件。对于文学和艺术而言,从1917年开始,已经出现了很多新事物,但只有很少是我们可以写的,如果我们违规,我们就被清除,那些描写了这些事物的人,那些被烧毁的作品……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如何被带去审问的:房子中间是一大堆文件,一些人的房间在晚上被搜查过了,并搜出了这一堆,审讯者正准备处理它们,很大的一堆,很高,形成了一个圆锥形,大量的手稿和书籍,审讯者坐在远离我的桌子边,在我们之间就是那座纸山。我吓呆了,我想:一切都完了。我的战争日记被烧掉了,五本笔记本,一切一切,我被剥夺了那些回忆。我所有写于前线的笔记都没了,这就像一种象征,你明白。所有这些都消失了。在俄罗斯有太多的东西被摧毁,1917年后我们的生活已经被极大的改变了,人民也变得不一样了。

  索科洛夫:我有一种感觉,文学生存在过去,过去是很重要的,我们已经经历过的过去。文学发现它在过于迅速匆忙的生活中是难以生存的。

  索尔仁尼琴:不,这只是纯物理性的:人天生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看清身边所有的一切,一个艺术家应该要和他的对象保持一定的距离。如果他只是记下一时的印象,那更像一篇随笔,一篇报告,而不是一篇艺术作品。只有极少数作家能够捕捉到即时的现实碎片。契诃夫可以做到,但是大多数人都需要时间以让自己的感受沉淀下来。因此,在特定的年龄有些人会开始写作,不是关于历史的过去,而是关于他私人的过去,关于他自己生命的早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回忆录?许多人写关于他们的青年时代,何时?在他们的老年。老年时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往日的记忆片断变得格外鲜活。关于这点是有心理学依据的。

  索科洛夫:阅读历史可以锻炼语言吗?索尔仁尼琴:要看作家。对卡拉姆津而言,是的,显而易见。我没有学习他,因为他仍是个18世纪的人,而我是19-20世纪的。卡拉姆津的历史书是诗歌,人们把他的那些短句当作格言记下来。重复诵念,用心体会它们。谢尔盖·索罗维夫就没有这种能力。词语就像元素周期表里的小格,所有的元素都已经存在了。人们也许忽略了它们,但是它们仍然存在。

  索科洛夫:就是说,一个词即使不被说出来也是存在的?

  索尔仁尼琴:没错。索科洛夫:所以,词语可以脱离人而存在?索尔仁尼琴:它们存在。很偶然的,这个词干从来没有和那个前缀放在一起过,而现在它们被放在一起了。我们可以讨论一下这个。

  索科洛夫:但是,在某些观点看来词语必须由人创造出来。

  索尔仁尼琴:语言它就在这里,而且它能抽出任何新枝,别说什么:他是个发明者,他创造了新词。他们总是叫我发明者好像我创造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创造。我不过是拿出了早已存在的。那就是全部。语言是一棵活的树,一段活的茎,一切都在其中。去看,去确认,去找出来。

  人应该,普希金说,让灵魂处于一种绝对的状态,那是一种特殊的状态,万事顺利,当一部作品进展顺利的时候,就像在下国际象棋,你快要赢了,而且它会自动发展,不管你走哪一步,你都会赢。在那里,你会看见一把餐叉,一个唾手可得的猎物……普希金过去常说他不知道故事会如何结尾,我赞成这样。另一方面,对于像《红轮》这样的鸿篇巨制来说,一切都是由历史所决定好的。我不能改变它的过程,不能改变个别的事件,我的工作就是找出真正的事实,尽我所能地找出更多,并把它们紧紧地编织在一起,没有空隙留下,没有争辩的空间。所有的真实都在一起,没有空余的空间,真实无处不在。我刻意减少虚构角色的出现,为了把历史人物当作我自己的虚构人物来描写。我挑选了好几打的人,把他们当作我生活中认识的人来描写。我在他们身上花了数十年时间。所有那些二月革命的领导者,我意识到《红轮》将会是一部宏大的编年史,与其相似的作品在任何地方也找不到。现在我已经衰老到没法再写巨作了。

  我和写作有一种神圣的关系,我在履行某种义务。他们在上帝之前的责任感已经逐渐消退了,即使和上帝无关,也是某种更高的力量或者监督者。某些比人自身更加伟大的事物。这种责任感的缺失是最主要的原因。今日的作家,他们全部都只在扮演小丑,写一些纯粹的胡言乱语。他们把贝利亚捏造成尼古拉二世的亲戚,然后就围绕这个构建出自己的小说,或者把夏伯阳当作一个神秘主义者。这种胡扯是为了什么?这种例子可以没完没了地举下去。这是从人的衰落到精神的衰落。

您可能还会对下面的文章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