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就要走

朋友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在路上走着，脚步缓慢。

回家吗？有点早，去办公室？似乎又可以因此偷会懒。秋日的天空没有一丝陽光，暗色的云低低地压着，薄凉的风幽幽地吹来，分不清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头发被吹的肆意乱舞，点点萧瑟的寒凉阵阵袭来，到让人精神振奋，大有迎风而上的快感。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都急急地赶着路。我站在路口，回朋友电话：我在路上。

是的，我在路上，在一个十字路口，往左是家，家里没人。往右是繁华的购物大街，我囊中羞涩，没有购物的欲望。往前是车流涌动的公路，公路的对面是华彩的酒楼。站在这样的路口，发了好半天的呆，心里好纠结。

一男子匆匆走来，许是过于心急，不小心撞着正发呆的我，其实只是轻轻插了下肩，手里的文件却撒落一地，他连声道歉，我点点头，心情，笑而不答，这感觉蛮好。看他衣着整齐，器宇不凡，也许是我身后这座大楼里的某个机关主任或书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没有那么多的公务缠身，就像现在，交完报表，走的时候像逃离般，可是，离开不过几百米，站在这样的路口，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下午的时光忽然变得好长，长的不知道怎么打发。可以回去继续工作，可以回家看看煽情的肥皂剧，然后蒙头大睡，或者什么也不买，就这样走走看看，看橱窗里的鲜花，看店面里的老板发呆的表情，看到俊美的男子，眼睛也会一亮，追随一会。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看着、走着。想，也许我也正是别人的风景呢。偶尔，也会如刚刚般插肩一下，一点小插曲，让绷紧的脸挤出一丝笑容。天还是会蓝的，怎么会一直是秋风在舞呢。

这样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吹着微微发凉的风，傻傻地走过人群，想站就站一会，如幽灵般置若世外，倒有几分醉意。

我裹紧上衣，披肩的长发不时被风撂拔到脸上，手揣在裤兜里，任包包从肩上滑落到手腕上，迈着悠闲的方步。陌生的行人插肩而过，不时有吆喝的小商贩，挑着一筐卖剩的蔬菜冲我喊：买点，便宜了。乞丐点头哈腰，几张纸币散落在面前，走过好远还在心里想：真的假的。然而只是想想而已，就像无聊了，找点可看可不看的电视看看。这些都与我无关，此刻，我只是一个行走的路人，神情散漫脚步迟缓，悠闲而无目的。一路走到休闲广场，一个清洁工正在捡拾垃圾，橘黄色的制服，帽子压得很低，走过，很想看看这样的女子漂亮吗？终是没有看到，想想也是自己的可笑，有什么好优越的呢，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

走着、看着，老人追逐着一个小孩，生怕一眨眼孩子摔个跟头。一对恋人坐在长廊的一角，高大的廊柱正好遮住身体的一半，我还是看见依偎的身子头靠在一起。是啊！这样的天气靠在一起多暖和。我喜欢看这样的画面，总能勾起心里最温润的记忆。爱终究是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如若没有这样的风景，我们会多冷啊！难怪月亮总是泛着清冷的光，因为月宫是冷的，纵然有美丽的嫦娥，可是，一个人的宫殿，再怎么舞也是独舞，舞不起蒸腾的热气，冰凌依然挂在月宫的墙上，难怪月亮看着总是乳白色的，原来那是一层凝冻的霜呢。

走着、看着 、想着，天更暗沉了，凉意更浓。家人打来电话：还不回来吗？我回：在路上。

是的，我一直都在路上行走着，寻寻觅觅，有时走着走着也会分不清东西南北，有时稀里糊涂走进一条巷子，小巷人家的路更是复杂，转着转着就没路了。但还是一直在走，从冬走到春，从青春年少走到世故圆滑。一路走一路看，看别人的风景，想自己的心事。不知觉路已走了好长一程，回望不知道哪里是起点，而前方哪里又是终点。

走吧，在路上就要走，现在走回家，明天走出门。在路上，有路走就是最好的，管它大路小路，走着就好。在路上，这又是最好的回答，你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到何方。在路上就要走，一直走，走到天的尽头，也许，那里真的有一座彩虹搭建的桥。我信，所以我不停地走，走过今秋，走过明冬，走到白发飘飘的那一天。而且，谁又知道，这不是归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