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房顶的炊烟逐渐少
那缕缕炊烟像神仙雾一般袅袅上升,钻进云层、钻进大气层,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时候,我体弱多病,在村小学读书常常是托病不出,成天躺在家里。母亲最疼爱我,每天半个上午从农忙的庄稼地回来给我煮面条吃,可是我耷拉着脑袋,没有多少味口,仅吃几口就摇着头对母亲说:“不吃了,不吃了。”然后又倒床沉沉地睡去。
上世纪七十年代,每当临近中午,房顶升起炊烟,在外面和小伙伴玩耍的三兄弟便弃场而往屋里飞奔。他边跑边向小伙伴们说:“我妈在煮好吃的了,我得赶快回去。”
果然,他急匆匆跑回家里,母亲煮的热气腾腾的面条刚刚出锅。三兄弟聪明伶俐,一看哪个碗的面条多,立即端了就跑,把母亲笑得合不拢嘴。
那个时候每年难得吃一次油荤,吃面条都相当于吃了一顿大餐。在春节前夕,才把喂肥的猪牵到场镇去杀。牵去的一整头猪,抬回来却只有半头,因为按照国家政策要交税。在场镇杀猪,我从未看见,但在乡村杀猪,我看过无数次。杀猪匠首先准备好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叫人在竹林外修一口安得下一口锅的灶坑,烧一大锅水;架柴禾烧水中,浓浓的烟雾腾空跃起,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某个山沟在杀过年猪。
水烧开了,杀猪匠叫两三个人帮忙。将一头从圈中赶出来的肥猪,有人牵耳朵,有人抓尾巴,凭着平生暴发之巨力将猪按在长凳子上。杀猪匠从凳子下面抽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把锋利的长刀猛烈地向猪喉咙处捅去,此时猪的鲜血似泉水般喷涌而出,一会儿,精神劲十足的猪挣扎几下便归于平静。
烫猪的滚烫水均匀地泼到猪身上,一把锋利的刀在它身上发出“刮,刮”的声音,三下五除二,一簇簇黑得透亮的猪毛就此款款落地。
一缕缕开水的白烟在脱毛后的猪身上绕来绕去,继而愈来愈淡,消失了。
猪杀完,切成一块一块的肉,每当这时,家里总得打顿牙祭,美美吃上一顿。若是一个同门大家族,都要挨家打一声“晚上别煮饭哦,在我们家里吃”的招呼。对方一般都“懂得起”,便放下即将煮晚饭的锅儿,歇下来,坐等一顿大餐。
临近黄昏,房顶又升起炊烟,美丽心情,在万家煤油灯的映衬下,构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乡村立体图。
那晚,有人不停的呻唤一直到早晨,因为肉吃多了。由于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年之中难得一顿美餐,焉能不吃撑着?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乡村房顶的炊烟逐渐少了。田地荒芜,庄稼丰收的景象也比七八十年代逊色不少。因为年轻人都源源不断涌进城市,在极其热闹的城市各企业中当起了打工仔。乡村留下的却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乡村房顶炊烟着实淡去不少,留下的却是老人们抽叶子烟冒出的孤烟。真有一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味道。
诚然,党的政策日趋变好,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步伐进一步加快,如今的农村美景全新地展现在世人面前。为了倡导习近平关于“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环保理念,房顶的炊烟会随着历史的车轮消失到九霄云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