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一个街角患过伤心(3)

    人很多，工具据说是各单位新采购的，桶、脸盆、刷子、橡皮手套……东西加在一起价格超过环保工人的工资。专车接送，摄像机跟随，浩大的声势让我无比感动，我的好日子来了。

    几盆水泼向我粘满灰尘的身体，摄像机的镜头扫过，我要上电视了！我急切地想给当初和我一起来的同伴们展示我马上被清洗干净的新衣，然而一切都高兴得太早，像电影电视剧里拍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最后结婚，然后戏就拍完了，我有点不懂，同伴们笑我，说男人和女人结婚了自然就没戏了啊。

    我期待的为我马上擦洗的人都走了，身边一大堆杂乱的包装工具的塑料袋，我听见有人在骂：本来在办公室好好的，要不是领导逼着谁来干这垃圾活。我有点委屈，旁边的树安慰我：“别气了，我听说郊外我的孩子们也是这样，苗子插到土坑里，摄像机乱拍一通就没人了，结果是树苗们要么被淘气包们折断玩完，要么被干旱渴死。”

    那天以后我安静了许久，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深秋的雾霭弥漫而来，干燥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对谁诉说着最后的道别。天更冷了，昨夜死去的枯叶又落了一地，一个偷懒的环卫工人过来把清扫成堆的树叶填塞进我的肚子，然后用打火机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