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如鞋(2)

那年，结婚不久的一个晚上，我问他，我爸爸给我的一千元钱我结婚前就给你了，叫你买缝纫机和洗衣机，你怎么到现在还没买？他说，以后再买吧，那一千元钱我还账了。我问，你还的什么帐？他说，买床买组合家具买沙发，还有彩电录音机录像机，都是我自己买的，钱不够借了一些，没给家里要一分钱。我没再说什么，但我心里很生气。生气他家儿子娶媳妇怎么不给一分钱，生气他擅自把我给他的钱还了帐。那晚，我背对着他躺着，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第二天，还是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第三天，第四天，好几天过去了，情感美文，我们谁也不理谁。那天晚上，我还是背对着他躺着，他说，我后背痒，你给我挠挠。我不理他。他又说，痒死了，痒得难受，你帮我挠挠吧，求求你了。我就是不理他。后来……反正那晚和好了。此后至今，每次生气，他再也不敢和我冷战，他知道他冷不过我。每次生气，他总是当天就把我惹笑，绝不过宿。我总结出，结婚后的第一次生气谁胜谁输很关键。

那年，女儿两岁多。一天，我的一个同学带着她的儿子来我家玩，她儿子比我女儿大两个月。两个孩子在屋子里高兴地玩耍，我和同学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两个孩子玩耍，一边聊天。那天，他在给什么东西刷油漆，一筒白色的油漆放在地上。我女儿走过去不小心把他的油漆碰倒了，油漆撒了一地。他冲着我大吼，你是怎么看孩子的？看个孩子也看不了!在我同学面前，他居然这么恶狠狠地呵斥我，太伤自尊了。我同学也很尴尬。同学走后，我伤心地哭了。

那年，女儿五六岁，我说，我们带小妮去济南玩玩吧。他不愿意去。我很生气。他看到我嘴撅得老高，才同意去。那次，金牛动物园女儿见识了很多她只在画册上看过的动物，千佛山女儿第一次爬山，女儿很快乐，我也很开心，但还是遗憾，如果这次出来游玩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那该多好啊，或者，我提出来后他立即响应也行啊。

那年，是一九九七年，刚刚时兴铂金，他从银行里取出两千元钱说要给我买条铂金项链，但好多天过去了也没动静，我便问他，哪天我们去买项链？他说，先不买了，以后我再给你买。我问，为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把钱借给我妹妹了，她买房需要钱。我问，借给她多少？他说，六千。我顿时火冒三丈九。第一，他把给我买项链的钱借给了他妹妹；第二，他借给他妹妹钱居然不给我说。我给他闹了一个晚上。后来他说他打电话把钱要回来。我戛然而止不闹了，要回来多不好。但气憋在了心里。

那年，女儿高考，女儿以高出山东二本线八分的成绩上了青岛的一所大学。知道分数那天，他暴跳如雷，凶神恶煞般，怒斥女儿考的不好。按平时的成绩估计女儿会考个一本。女儿因为自己发挥不好，本来就不高兴。被他一呵斥，女儿趴在床上呜呜地哭，当娘的那个心疼啊，女儿哭，我也哭。

结婚后的前几年，每年的腊月二十五六，他就用他单位的车把我和女儿送回他农村老家过年，过完年初六回城里自己的家。他说，一年到头了，平时没空，趁过年多在家陪陪老的。一开始，我也愿意，我收拾衣物，带着年货，欢欢喜喜地去他家过大年。可我婆婆总是问，你怎么天天晚上洗脚呀？你怎么每天早晨起来就喝水呀，你真渴吗？问了几次，我烦了，我不愿意在他家住这么长时间了，我要反抗了。有那么几年，每年的过年前，我俩就为哪天回他家生气。有一年，我以不去他家过年了相威胁，他才同意年三十上午回去，年后初二下午回城里。

去年，我年都没过好。一年忙到头，过新年了，总得买件新衣服犒劳一下自己吧。女人要懂得爱自己，三傻牌的女人，就是傻疼男人傻疼孩子傻干活的女人，现在不兴了。我看中了一件短款的浅灰色的金羽杰羽绒服，他不让我买灰颜色的，他说，你有两件灰颜色的羽绒服了，你怎么还买灰色的？他要我买黄颜色的，那种明艳的黄。我才不买黄颜色的呢，穿上就像黄世仁他娘。他说，你要买就买黄颜色的，要不你就别买。过新年，我连件新衣服都没捞着。也不是一件新衣服也没买，我买了一套漂亮的内衣，粉红色的，缀着花边蕾丝。

很多很多呢……

今夜，仅仅是因为我没按他给我规定的十点关电脑，我上床晚了，他就把我撵出卧室。漫长的冬夜显得更加漫长。

越想越气，这个罪行累累罪大恶极的大坏蛋，我真想跳起来，在床上，挥舞着手臂，高呼几嗓子：打倒ХХХ!打倒ХХХ!!打倒ХХ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