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般况味的秋凉
窗外,他家篱笆上的黄瓜秧萎黄了大半,有气无力的枝干上还残存着几朵花儿,兀自地开;褐色的枯叶下面,掩着三两个未被主人家看中的黄瓜妞儿,在那里慢慢经受时光的风干。已经失去了水分供养的黄瓜秧,徒然地勾连在篱笆上,叹着气,不舍得说再见。
秋凉,沿着晨曦的目光开始游走,落在那一架的黄瓜秧上,默默地抚摸夏日里的丰厚与秋日的凋零,不说一句话,只陪伴着。
陪伴,已是最好。如顾城的那句诗: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黄瓜秧是幸福的,它的美好不在于上一季的纷扰纷繁,而在于这一季秋凉短暂的陪伴。
收回流浪在窗外的目光,我看到日光渐已驱赶了晨曦,在那一丛喇叭花上嬉闹。
喇叭花,算是浅秋季节的主角。热闹地开,五颜六色地开,直把单调而僵硬的钢丝网装扮得柔情似水。宝石蓝、浅藕荷、玫瑰红、玉石白,只这几种颜色互相映衬,就可以让秋凉少了许多的忧伤。尽管,情感美文,那张着嘴巴笑个没完的花朵里盛放的是年华的经久不息的轮回,但还是迎着或浓或淡的晨曦日日绽放。
日光,开始毒辣起来,秋凉似乎也避之不及,只轻轻地休憩在阴影处,悄悄和路过的我打招呼。
不消一刻钟,今晨刚刚绽放的喇叭花便萎缩了,消散了所有的风华正茂。它们,收拢起昨夜的梦,继续躲藏在肥嫩的枝叶间,酝酿明日的或者是后日的期冀。
它们,有昨夜的梦。我,也有。
昨夜,睡不成的间隙,乘着涌进南窗的秋凉,找到《快乐牛羊》曲子,循环三遍地跳。第一遍,没有感觉。第二遍,略有气喘。第三遍,汗水淋漓。
此时,秋凉沁满夜晚,空气中充满了慵懒的呢喃,在耳边极力地诱惑我的疲惫。
最后一个音节在垫步中结束。戛然而止后,那寂静便弥漫开,与秋凉纠缠着,想方设法地笼络我。难不成,寂静也怕寂寞,也怕夜的沉重?
拥着蝉丝夹被,拥着一席柔滑,哄自己慢慢入睡。并不去关窗户,我喜欢,这无处不在的秋凉,一点点侵占我的身体,以及我无所不在的思绪。
刚刚跳完舞,尚未停歇下的耳膜又开始了寻觅。寻觅什么,秋凉吗,不,那不是你的职责,你只倾听吧。
侧耳,窗外,只剩下了蛐蛐儿在喧闹。一声一声地,纠结得很。我听出了味道:归去,不;归去,不。蛐蛐儿,都在不舍,都在与秋天恋恋不舍,那么我呢,是不是也如此。
一直以来,很喜欢秋天,有点儿病态般地喜欢。这喜欢源自于少年时代的一次邂逅。
邂逅,总是倏忽而至,便攫取我之前所有的懵懵懂懂。
那一次,也是秋日,只不过发生在深秋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