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般况味的秋凉(2)
在家乡,十月份,已是深秋。庄稼地收割完毕,满地都是狼藉,玉米砟子、黄豆秧子、南瓜叶子之类的,在黄昏红彤彤夕阳的映射下,泛出来赭石的红来。加之,秋日后无人割乂的稗草,也被涂抹上厚重的红。这一切,似油画般的梦幻,把个半大的我唬住了。惊呆的我,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秋寒已深的田野里,忘记了回家,忘记了远处的炊烟袅袅,忘记了逝去的童年世界的残损。
天色越发地暗,我的心灵被这一次的邂逅完全占有,直至成年,仍然难以忘记。
喜欢秋天,就这样被顽固地保留了下来。虽然,近二十年来,秋天已经不再是少年时代田野中的模样,有了更为丰厚的记忆与念想,但,始终把那一次邂逅作为秋的开始,在人生的旅途中时常地被唤醒、被加深、被完美,犹如珍存的故事在心灵的某一处,熠熠闪烁着。
不是睡觉吗,怎么又开始了浮想联翩。老毛病又犯了,及时地制止住,将不断拥挤而出的记忆归放原位,继续在盈溢着秋凉的晚间哄自己入睡。
已经是九点钟。最后一眼我所看到的。
夜,那么深。秋凉,那么地深。窗外,似乎一切都已睡去,沉而香甜。
再次醒来,是疼唤起的我。
更深凉重,我的足跟泛着疼,侵蚀掉糊里糊涂的梦。
蜷缩起身子,将自己收纳进蝉丝夹被中,包裹住丝丝的疼。
还是不想关窗户,还是很贪婪地喜欢秋凉,尽管这夜半的秋凉不那么地惹人喜欢。
睡吧,劝自己说。整个夏日的夜晚都被我的神经衰弱折腾得支离破碎,若不是靠着生脉饮的支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熬过来。
幸好,只是三个月,辽阳城的秋日便应着节气适时来临,及时挽救那些睁着眼睛看暗沉的夜的我。
再次入睡。无梦亦无疼。
再次醒来,晨曦已然满窗。秋凉,还在偷偷地涌入,不过,换了种方式,我感受到的,那是暖。
周日,是响晴的天吧。我猜测着。
趴在阳台处,看淡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儿云彩,辽阔得很。
秋凉,收回夜晚的沁人心脾,再次躲藏在晨曦所扫视不到的角落里,等待我的路过。
秋凉,你只耐心地等待吧,我暂且去熬一盅白粥,暖秋日里脆弱的胃,给家人,给自己,给这个有着不一般况味的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