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粽子(2)

    母亲把这些叶子清算了，洗过一遍水，便挂在东屋的窗前，任由它们风干日晒，此后便不闻不问。外面起了秋风，飘了冷雨，以致到下霜封冻，落雪拥门，它们就始终这么挂着。过新年，过正月十五，过仲春二龙低头，也不见捉弄过它们，始终到了端午节前一天，母亲才把这些叶子摘下，泡到净水里，它们才又现出些微的翠色来。

    北方人做粽子用的江米，在咱们那中心是没有的，突出是用粘软的黍米。黄黄的米粒儿从水中捞出一把，略略沥一下，便填到握成尖筒状的叶子里，而后再陷上两三颗红枣，用丝线扎紧了，待为蒸煮。我本来就不爱吃枣子，现又弄到粽子里面，待张开大口酣畅咬上来时，总可憎尖硬的枣核猛地硌了牙。张家大小姐说，人生有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在我却只要一恨，粽子里放了枣儿。

    让人欢欣的是，这些包过粽子的叶子，会分外染上一股清香。因而屡屡吃完粽子，我还要把叶子盖在脸上闻一闻，才觉齐全，为此也总要在鼻子上挂了吃相，到末了还需劳烦舌尖去舔一回，这或可算作尽兴之余的一点便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