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悱恻的艺术
有个朋友,尽管不经常见,但是我还是给他以更多的钦佩,一次在他家那餐桌上,我看到那高高的玻璃瓶里的残花,就知道,心情,他很热爱生活,他也许有许多的伤感,也许有许多的怜悯,也许有太多的梦。过去有“百年孤冢葬桃花”的故事,朋友没有去忧郁的葬花,而是把那花瓣装扮成了一种艺术,一种叫人缠绵悱恻的艺术。
我问他瓶子里的残花从那里来的,他说,那是餐桌上花盆里的花,有康乃馨、郁金香、腊梅,花落了,没有动,那花怎么落,就怎么在那里躺着,那花瓣在桌子上静静的躺着。先是欣赏那桌子上的落花,一天又一天,那花静静的、温柔的在那里交错着,拥抱着,叫人都不舍得动一动。等到花全落了,就把它装在玻璃瓶子里。花都脱水了,玻璃瓶里的花都干了,那花瓣不再鲜艳,没有了那浓郁的芬芳,但是那彩色*的花还是很好看。
我第一次见把落瓣花装在瓶子里欣赏呢,那瓶子本来是养鱼的,可他用来收藏飘零的花魂,这是很好的创意,我想那不仅仅是装着落了的花,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收藏。那是生活的一段美好记忆,那是往日喜怒哀乐的一个标本。那花是一种幽思,一种怀旧,浅浅的,淡淡的;那是一个梦,那是一个魂,那一瓣瓣的枯萎的花是割舍不掉的情丝。在这里我不知道朋友会不会觉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真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朋友说,餐桌上那玻璃瓶,那枯萎的花,每天看的时候,都是一种享受,一种感触。虽说那是枯萎的花,可那绝对是一道别样的风景,当你在周末静静的咀嚼那凋零的花瓣时,当你在落雨的早晨悠悠品位那曾经醉人的花瓣时,你会为之动容,为之陶醉。美,在你的心里;妙,在你的魂里。我朋友能于平淡处把生活的细节,都变成一个动听的音符,变成自己寄托情感的画面,实在是难得的叫人羡慕。
我朋友是用心在生活,我想他是不是把古代的那种伤感的情调给揉进了他世俗的生活。
在朋友那里,我不敢说过多的哀怨的话题,因为我看到那枯萎的花瓣时,想起了黛玉葬花。当年的一段红楼小梦,使黛玉愁肠百结。你看林黛玉来了,肩上担着花锄,锄上挂着花囊,手内拿着花帚.一个花冢,如今把他扫了,装在这绢袋里,拿土埋上,日久了就随土化了。“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那是怎样的景象啊,不见了红瘦绿稀,留下的是“凄凄惨惨戚戚”。如果把这些话说了,会不会触痛朋友多愁善感的心,我怕。
落花、流水,给了人么多少的遐想:“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朋友不应该有那么多的感伤,他能把那曾经清香的花儿,放在那通体透明的玻璃瓶里,那不仅是一种美,是一种乐观,也是一种启迪,陆游说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就是一种很高的境界,即使碾做尘也挡不住那幽幽余香的弥漫,我朋友的艺术也可能有这样的含义吧。其实他比林黛玉对花的爱更深,因为他让落花的去处很明丽,唯一的是他没有《葬花词》,不过我知道,他内心世界里有更明艳的诗文。
我走后,一直在想,朋友的生活的情趣真是有情趣,那花瓣的艺术本身就是一种品位,他追求的就是一种境界,一种普通而又脱俗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