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深深爱意,对待你那唯一的爱人(3)

但，如果是愈到水分较多，空隙较大的菠萝，则要和上述与以相反的工序。这样可以让菠萝微持纤维的弹力。而适当的刀工，情感美文，可以让糖分展现出来有更多层次。厨艺的刀法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刀工之一就是「鹿奶子刀法」，它可以让鲜味与以明朗层次，把新鲜的鱼肉予以初甜、鲜甜、深甜到极致的渐层。

而菠萝并非肉类，无法予之如此明确的刀工，只能写意的在上面像书法的挥洒。菠萝中段类似泼墨，而首部则近似于蜡染，尾部，则要看运气：这是最接近和精灵沟通的时刻，如此纤细、幽微、安静和抚平，一刀直落下带引出霸气逼人的酸味和原味，而小巧分切段却带来小碎花布般处处充满变化，甜味的层次就变得巧妙了起来。

将菠萝切得大丁或小丁一点其实也略有差别。前者有令人「甲送」的快意，而后者有「幼咪咪」的满足感。如果能切成菠萝细丝，那是一种极高明的传说中的刀工，《唐史》中的《糖史》如此描述(以下白话文)：切菠萝细丝，犹如蜻蜓点水，须以绵柔之力，在瞬间连续而细微的下刀。在一刻钟内食用时，彷佛能感觉体内有游鱼在嘴里弹跳。

如果时间容许，会用小勺的白糖，用喷火枪做成焦糖。略苦带甜。洒在菠萝的外围，会有惊喜的滋味。放上椰丝，则有南洋风情。但如果是菠萝打成肉，注入红茶再与以冰镇，舌尖泛起温慰，那是微微的，如水面的起伏，船边的水纹。那种感觉就像是试图伸手去掬取湖面，漏了的，都是透明和沁凉。而心头却是暖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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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说呢？切开菠萝，至少还有果肉与果皮分离的用意。到了这个阶段，菠萝的味道已经定型。在进入在吃嘴巴之前，菠萝会诉说什么？

阅读芽眼，于是推知熟成的风貌，阅读头尾，于是知道当地土壤的质量与种类，阅读菠萝的伤痕，明白在地生态的种类与分布。

敲敲看菠萝，听听看它是怎么回应：如果像是低沉的回声若鲸鱼的声纳，表示菠萝体内有较多的水分，吃起来会清新、流淌、弥漫和婉约。如果是清脆如雨打屋顶宛若京片子腔敲打腰鼓的弹跳声响，表示它体内甜分与酸味都够野够劲，且肉质扎实饱满。至于选择何者则需要配合口味和当下的情境：立即性鲜食不妨来个多水的，想要熬酱或料理，来款多肉的。菠萝在敲打的歌声里轻轻诉说其环肥燕瘦，一刀划下，水泽漫漫，在嘴巴里各自完成抒情、理解、感受与芬芳。

也许你还会嗅闻，或在舌尖探测其咬口或顺嘴的纤细感受，那是更深入更亲密与私密的去理解其肉页的内在。那种感觉和对待恋人的方式相近：先是远观，或是聆听，指尖触碰，接着是解开衣服、内衬和底裤，也许会先清洗、按摩或适当的静置，在身体与身体交迭之前，舌尖率先出发，一路引导：

心跳。氤氲。芬芳。气味。潮湿。温热。清新。浓烈。莫名不安。绵密而连续。

空气间有欢爱的舞蹈和交换的眼神，例如吻器和吻器完美的吻合，受器与导体的相牵与镶嵌，在抵达迦南美地之前，或许飞越、轻盈、悠缓或回环，再也难以忘怀。

在菠萝切开之前，或许你偶尔恍神与意外：彷佛是在以深深爱意对待你那唯一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