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今天,陪老爸去聊城人民医院检查身体,由于不用吃早饭,又想着尽快检查完,我们起了个大早,从一百多里外的家匆匆赶到了医院。
有心人天不负,老爸是第一个会诊的,专家会诊完毕,我们按照医生的方单一一去做了体检,由于取号靠前,所以十点多钟就做完了各项检查,剩余时间就是等结果了,在这个空档里我和老爸打算去吃点东西。
走出西门,看不到一家餐馆,然后,我俩转身去了东门,依然没有找到。我建议,向北走走看,也许老爸饿了,他欣然同意。走了大约二百米左右,我们右手侧出现了一个小胡同,有一个大姐从胡同里走出来,她手里提着菜饼和小米粥,我急忙示意给老爸看,“这里肯定有餐馆”,老爸赞同我的看法,我们进了胡同,胡同很浅,往里大约二十米左右一家小餐馆映入我们的眼帘。
然而店面之小,出乎我的想象。店里靠东墙放有一面板,有一个女人正在上面做着菜饼,面板的左侧有一电饼铛,电饼铛放在小方桌上,这方桌大小恰恰放下它,一看就是量身定制的。靠西墙放着盆盆碗碗瓶瓶罐罐,它们和女人之间只有一个人的距离。在餐馆门口外,(是的,确实已经在门口外了)有两个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的桶,里面装着稠稠的小米粥和鸡蛋菠菜汤,还都冒着热气。空间小,家什多,但是一切都井然有序,干干净净。正门向里是一个里门,里门再延伸大约两米处是一面墙,在墙和里门之间有个小空间,我想,那里肯定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杂物。
做菜饼的女人注意到了我们,扭过脸,温和地向我们打了声招呼,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那笑容,甜而不腻,娇而不妖,她的招呼声刚落,从里门窜出一个小伙,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和做菜饼的女人年龄相仿,他们大概是一对小夫妻。小伙子的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是发自内心,一点都找不到作秀的影子,一脸”快乐”的模样。
“想吃什么?有韭菜鸡蛋饼和纯鸡蛋饼,两样;小米粥和鸡蛋菠菜汤,两样。”说话间,他的笑容没断,并且笑容极有穿透力,像七月阳光那般火热明亮,直达我的心底。我和老爸一人要了一份小米粥和一份韭菜鸡蛋饼,然后暗地里寻思着在哪里吃呢?小伙子也许猜透了我们的心思,他依旧笑容满面,示意我们走进小餐馆里,然后,把我们带到了里门和那面墙之间的夹道。
原来,这里是‘餐厅’,小小的空间竟然在南北两侧靠墙摆放了两张细长的小桌子和几把小凳子,饭桌上还残留着湿布擦过的痕迹,一看就是刚刚有客人在这里吃过饭。房顶上(其实,算不上是房顶,本来是院落,为了有个供客人吃饭的地方,用金属材料搭建起来的,同时被搭起来的还有那面墙)吊着一个电风扇,并且呼呼地正转着。光线稍有点暗,小伙子笑了笑,说,不开灯吧,有点暗,开吧,确实有点浪费,然后,他又嘿嘿地笑了两声。但是,还是把灯打开了。他所之言,若换作别人,我一定会对他嗤之以鼻,并且会在心里骂他一声吝啬鬼。可是,他丝毫没有惹恼我,也没有给我是为了节省一点电费而为之的感觉,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想浪费,如果浪费了,他会自责,会觉得对不起子孙后代,他的言行是那么得纯粹,那么的”自然”。
也许是因为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老爸有些累了,再加上身体不太舒服,在坐下的一刹那,老爸哀叹了一声。小伙子听到了,美丽心情,他一边用拖扒擦着我们脚下的地板,一边笑着对老爸说,“大爷,阳光如此明媚,”生活”如此美好,不好好享受生活,叹什么气啊?”。他的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老爸会心地笑了,那笑容如花骨遇到春风,从花蕊向外徐徐绽放,“是啊,这么美好的生活,怎么能叹气呢,岂不辜负了它?”。我不等老爸说完,就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老爸竟然也文绉绉地说起了诗意的”句子”,成婉约派了。”老爸似乎还没尽兴,说到“我是清欢一派!”嘿,这老头。忽然,苏轼的一首词句映入脑海: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吃完饭,付了钱,我和老爸离开了小餐馆。走出门后,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做菜饼的女人和那小伙,女人依旧那么温婉,小伙还是那么笑容满面。顿时,心底涌出一种清清澈澈,飒飒爽爽的欢愉,这对小夫妻过的不正是苏轼所向往的清欢生活么!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欲望和浮躁,他们的内心应该是平静的,淡雅的,无欲无求。他们像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洗涤所遇到的每一个人的心灵;他们像是早晨的初阳,把淡淡的清辉洒到所遇到的每一个人的身上。我顿感小屋不小,它被爱填满,屋内洒满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