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2)
杀了猪,宰了羊,就该开始推磨、滚碾子了。这期间,一般是女人负责磨面,碾米,准备蒸馒头、炸油馍馍的面和米。过去陕北这地方的人平时吃白面少,但在过年时每家人必须蒸几锅白面馒头。一方面可让劳累了一年的人们饱饱口福,另一方面也可以在祭祀祖先时作为贡品,再者,白面馒头形状如山包,又是白色,代表银山,也寄托了当地人希望过上富裕、幸福的美好生活的愿望。为了给蒸馒头做准备,男人和男孩子们会提前专门上山割黄蒿。因为冬天的黄蒿烧起来赶锅,水开的快,馒头入锅后,气很快就圆起来,馒头很快就被热气吹起来。馒头蒸熟后,形状圆润、饱满,不会变为扁平的贴胸小乳房,既虚软,又会开花,一出锅,再在顶部点个小红点,不仅好看,而且增添了喜庆的感觉。
蒸了馒头,就该炸油馍馍了。油馍馍是陕北人过年家家户户必备的年茶饭之一。它是以小米中的软米(糯米)面为原料,形状如铜钱,中间有个圆孔,经油炸而成。炸油馍馍这一习俗的由来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但我分析这一习俗可能还是缘于过去陕北地区自然条件恶劣,缺少细粮,所以人们就因陋就简,将粗粮细作,一方面自己吃起来也好吃,还可以在过年时用来做贡品,敬奉祖先,其中也寄托了陕北人的美好愿望,希望来年财源滚滚,金钱斗量。长此以往,便形成这一习俗。刚炸出来油馍馍皮脆里软,甜酸可口,口味纯正自然;凉吃甜酸干酥;凉的和热吃,甜酸绵软,别有一番风味。
炸油馍馍最重要的就是火候。要让火赶趟,就得有好柴火,所以临近炸油馍馍的时候,男人和男孩子们就得上山拾些干柴回来,以备到时候用。炸油馍馍是一项复杂的系列工作,首先是泡米,就是在压米面前一天晚上将碾好的软米用水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把泡好的米捞到筛子里控干,然后拿到碾子上压成米面。米面压好后,拿回家要慢火炒到半熟,然后和面,再将面盆放在热炕上发酵,待面发起,才能去炸。炸油馍馍时很讲究,一般是从清晨四点多开始炸,还要把门窗紧闭,以防风耗油,造成油的浪费。通常是一个人专门负责烧火,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火太大,太急会把油馍馍炸焦,但里面还夹生,火太小又把油馍馍炸不黄,而且会带油,只有火候恰到好处,才能炸出深红褐色的油馍馍。待油烧红了,女主人和大点的孩子们一起做油馍馍,男主人则专门负责炸。男主人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脚踩着锅台边,右手拿着一双长筷子,左右拿着一根细长棍。右手的长筷子不时地在锅里翻搅着,以防把油馍馍炸焦,看到油馍馍的皮被炸成红褐色,且漂在油面上的,就把它给捞出来,串到左手的细棍上控油,以免造成油的浪费。在整个炸油馍馍的过程中,是不允许大声说话的,据老人们讲,大声说话会把风招来,风是会吃油的。
每年过年时,每家都得炸不少的油馍馍。家里人少的也得炸一二十斤米的,人多的可能会炸三四十斤米的,不是一大盆,就是大半缸,至少也得够吃一个正月。
炸了油馍馍,有些人家还要蒸一些黄馍馍。黄馍馍是以黄米(专供吃米饭用的一种小米)加一些软米,经水泡后上碾子压成面,放锅将面炒到一定程度,然后发酵,再上锅蒸制而成。陕北人过年蒸黄馍馍的缘由与蒸白面馒头一样,既为多一种吃的东西,也多一种祭祀的贡品,同时也寄托了人们一种美好愿望。黄馍馍与白面馒头一样,其形如山,代表金山。过年时,人们都对来年寄以希望。希望来年能挣回一座金山和一座银山,生活富足,这黄馍馍就是他们心中的金山,白面馒头就是他们心中的银山。